关于基金行业产品创新的思考 汇添富基金管理有限公司 林利军         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诞生于1998年，今年迈入了第15个年头。在这15年中，基金行业从零起步，经历了艰辛草创、高速成长、徘徊探索、创新发展的不同阶段，今天已经成长为一个管理资产规模3.7万亿、服务客户数千万的行业，成为中国资本市场和中国资产管理行业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基金行业的成长，见证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建设和发展历程，同时也是这一历程中代表创新、变革、成长的重要篇章。        回顾过去15年，不难发现基金业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产品创新发展的历程，产品的创新为全行业提供了最基础的生命活力，为基金业带来了更广阔的生长空间、更切合客户需求的服务模式、更多样化、高效率的服务于实体经济和财富增值的资源配置方式。基金行业蓬勃的产品创新历史，得益于监管部门长期的关怀指导，得益于交易所、登记结算公司、托管行、证券公司及投资机构为代表的各个市场参与机构的大力支持。作为从业机构，我们向关心支持基金业创新发展的各方力量致以深切的谢意与敬意。        另一方面，中国基金行业尽管在过去15年不断实现产品的创新发展，但与海外领先市场的资产管理行业相比，在产品的丰富性、创新性等方面仍存在相当的差距。这种差距也一定程度影响了我国资本市场深度和广度的拓展。在此背景下，回顾行业产品创新历史，思考创新面临的问题，共同探讨未来发展对策，对推进基金业未来持续健康的发展，推动我国资本市场体系的完善都具有现实而深远的意义。 一、基金行业产品创新的现状分析 ( 一 )  过去已取得卓有成效的创新成果 产品创新历程回顾        过去的15年，在监管机构及各参与方的重视和支持下，中国基金行业在产品创新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全行业呈现出推成出新、百花齐放的蓬勃局面：2001年，首只开放式基金开启了基金行业发展新的篇章； 2003年首只货币市场基金出现引领货币基金发展大潮； 2006年，上证50ETF成立，开启了ETF这一重要的基金类型的发展；2007年，首只分级基金诞生，实现了客户需求的细分；2009年，联接基金出现进一步拓宽了客户群体； 2012年，定期开放基金、跨市场ETF、跨境ETF、理财基金、场内实时申赎货币基金相继诞生，今年国债ETF基金的出现，都标志着中国基金行业的产品创新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2、近年来基金产品创新的特点        近年来基金产品的创新，其本质是围绕满足客户需求、提升产品功效性与工具性这一核心，通过开发新标的品种、分离或组合现有品种属性、面向特定需求领域定制等多种手段，持续推进基金产品面向多市场、多品种、多层次、多维度发展。具体来看，近年来基金产品的创新方向主要体现在组织形式、运作模式、投资标的、投资策略、收益分配等五大方面： 1）组织形式创新：发起式基金通过锁定发起资金的持有期限，实现了与投资者利益的一致化；即将实施的新《基金法》放开了公司型基金和有限合伙型基金，将有助于完善基金治理结构。 2）运作模式创新：场内实时申赎货币基金借助高效的交易所参与平台和登记公司的登记结算体制，实现了赎回款项的实时可用；定期开放债券基金通过封闭期与开放期的循环运作，兼具开放式基金和封闭式基金的优势。 3）投资标的创新：在原有股票、债券标的基础之上，QDII基金率先通过投资于大宗商品，使投资者能分享大宗商品市场增长的收益；跨境ETF跟踪境外市场指数，具有费率低、交易效率高、投资透明的特点，为投资者提供了高效便捷的海外投资渠道；而在国内股指期货上市后，部分基金则开展了基于股指期货的产品创新。 4）投资策略创新：行业/主题投资基金通过集中投资于某个或某几个特定行业中，为投资者提供了特色的BETA收益；指数增强基金则利用数量化的技术手段，实现了超越标的基准的业绩。 5）收益分配创新：分级基金通过收益分配，将同一基金划分为具有不同风险收益特征的两级子基金，提升了产品对不同风险收益需求客户的覆盖能力。        此外，目前基金行业正在收费模式、功能拓展等方面进行一系列有益的创新探索。这些创新将有望进一步完善基金产品的属性功用，推动基金行业走向一个新的发展水平，并有可能影响资产管理行业乃至整个金融行业的总体格局。 3、产品创新显著推动行业规模增长        产品创新在丰富行业产品类型的同时，也带动了基金业资产管理规模的增长。从首发情况可以看出，创新产品确实得到了市场和投资者的认可。例如，长盛同庆分级基金首发规模达147亿，超出同年股票型基金的平均首发规模110亿；华泰柏瑞和嘉实沪深300ETF首发规模分别为330亿和193亿，是同年ETF的平均首发规模的30倍；汇添富理财30天债券基金首发规模为244亿，而同年债券型基金的平均首发规模为25亿元。        总体来看，基金行业在过去15年中取得了卓有成效的创新成果，产品创新向多层次、多维度加快发展，并对行业规模和总体实力发挥了实际的推动作用。  ( 二 )  相对于其他财富管理行业，基金业的创新能力有待加强        尽管基金业过去的产品创新卓有成效，但与信托、银行理财等财富管理行业相比，通过产品创新推进行业发展的能力仍需加强。 1、信托行业的业务模式创新        近年来，信托行业的创新主要包括三方面：一是业务方向上的创新，包括开展合格境内机构投资者(QDII)、资产证券化、股指期货、企业年金、财富管理等创新业务类型;二是在原有业务的基础上，进行业务模式和产品结构设计创新，如引入信托中的信托(TOT)、收益权、股权投资等理念，从传统的融资向投资转型，并且逐渐呈现标准化、基金化特点;三是开展业务领域的创新，即在原有业务领域外，在矿产能源、节能环保、艺术品、农业等新的行业领域开展信托业务。        此外，信托行业还积极创新拓展资金来源，发展与保险公司等非银行机构、高净值个人客户的业务合作，提升了业务与渠道独立能力；通过担保措施、交易结构等多重创新提升风险控制能力，更好的支持业务发展。 2、银行理财的产品创新        随着社会融资结构的深刻变化以及利率市场化的持续推进，银行理财也在产品设计上积极创新。在产品模式上，从过去绝大多数产品集中投资于债券和信贷资产、固定收益类理财一支独大的局面转向资产证券化产品、结构化理财产品、权益投资类理财、另类投资理财等多品种共同发展的局面；在投资币种上，从单纯的人民币理财转向多币种理财产品全面发展；在运作模式上从初期的封闭、透明度不足的模式逐步转变为基金化运作模式。银行理财产品的创新发展，实现了对客户财富管理需求的深度挖掘和多层面满足，推进了行业规模的快速增长。 （三）相对于国际基金行业，国内基金行业的创新能力差距巨大        国际资产管理行业的发展历程也是一个产品与业务创新的过程，其典型代表就是美国基金行业。截至2012年末，美国基金行业资产规模达13.0万亿美元，是国内基金行业规模的30倍。回顾美国基金业的发展历史，可以看到一个行业从不为人知到成为世界最大的金融产业，产品创新在其过程中不断发展：从1955年投资海外的坦普顿成长基金到1971年的第一只货币市场基金、从1976年第一只免税政府债券基金到1993年第一只ETF，到目前多/空策略基金、商品基金、对冲基金、私募股权和房地产基金等多种产品空前繁荣的局面。        美国基金行业得以持续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是始终适应资本市场和客户需求的变化，不断革新鼎故，实现自身进步：组织形式从封闭式走向开放式，基金品种和投资标的从单一走向多样化，投资主体从单纯的个人投资者转向个人投资者与养老金等机构投资者并重。        对照国际基金行业，我国基金行业的创新发展空间还非常广阔。如何通过产品创新推进全行业的发展壮大，值得我们从业人员和市场各方力量思考。 二、关于基金行业产品创新原则的思考        回顾基金业创新历史，借鉴国内其他财富管理行业和海外基金业发展经验，我们认为产品创新应当遵从以下三方面原则：   （一）产品创新应以客户长期利益为导向        开展基金产品创新，首先需要明确导向问题。有人认为基金业的产品创新应以壮大基金公司业务规模为导向，或者应以满足客户需求为导向。基于国际基金业的发展经验和自身经营体会，我们认为基金行业最核心的使命是勤勉尽责地为基金份额持有人实现最佳的投资回报。这就要求基金行业在进行产品创新时必须将客户的长期利益放在首位： 首先，不能以基金公司自身利益为导向。出于自身利益，基金公司可能会做出一些具有创新外衣掩盖、但实际却损害投资者利益的产品。这种创新或许能获得短期成功，推动公司暂时获利，但长期来看，违背投资者利益的创新和企业最终将被投资者和市场所摒弃。 其次，不能盲目追求资产管理规模。产品创新是对基金公司综合能力的考验，必须有相适应的投资、风控和技术能力。若公司整体水平无法支持，为追求规模发展而盲目进行的创新，将会引发巨大的运作风险，收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再次，不能片面满足客户需求。基金行业最核心的使命是勤勉尽责地为基金份额持有人实现最佳的投资回报，而非满足投资者对投资收益的片面需求。如果仅从收益率角度出发做创新，必然会放大产品风险，最终将损害投资者的长期利益，不利于行业的长期发展。 （二）风控能力与创新能力必须协同发展        开展产品创新，同时需要明确风险控制与业务创新的关系。有人认为这二者有先有后，但我们认为单纯谈风险控制，或单纯谈业务创新都有失偏颇。历史经验和同业发展表明，如果仅关注创新而不夯实风控基础，一旦出现风险事件，将会导致市场和投资者对行业失去信心和信任，减缓行业的创新步伐，甚至压缩行业的发展空间；如果仅强调风险控制，而忽视产品创新，将使得整个行业失去核心竞争能力，发展陷入停滞。        因此，我们认为，基金管理公司应坚持将风控能力作为业务拓展的边界线，保障创新产品发展与风控能力的动态均衡，既避免在创新业务中一涌而上，忽视风险；也避免过度限制，固步自封。 （三）产品创新应有利于提升基金行业的长期核心竞争力        作为我国资本市场重要的投资参与方，基金行业的核心竞争力表现在四方面：公司治理与合规管理、研究与投资管理、产品设计与风险控制，以及投资人才。        产品创新作为推动基金行业发展的重要手段，应该服从于行业长期发展和整体实力提升的大方向。这就要求基金公司在进行产品创新时，始终坚持从提升核心竞争力的角度出发，开发合法合规、绩效真实、风控严格的产品。通过产品创新，切实履行保护投资者长期利益的行业责任，打造相较于其他财富管理行业的差异化竞争优势。 三、推进基金行业产品创新的建议        今年6月1日新《基金法》将开始实施，基金行业未来将面临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也将迎来更激烈的竞争与更广泛的合作。为推动基金行业提升竞争力，转变发展模式，真正成长为一个比肩国际领先同业、切实服务于客户财富增值、促进金融资源优化配置的强大行业，我们呼吁各方力量继续大力关注、支持基金业的产品创新： （一）基金公司自身要大力提高创新动力和能力        与海外成熟的资产管理行业相比，我国基金业过去一直处于行政性垄断保护之下，竞争压力较小。行业内的创新产品往往源于监管政策的放松或法律法规的更新，基金公司自身的创新动力不足、能力有限。        近一年来，整个资产管理行业迎来了一轮创新浪潮，监管政策大幅放松，全行业将进入“大资管”的竞争时代，基金公司的牌照优势将快速消失。面对竞争环境的巨变，基金公司必须转变发展思路，主动构建创新文化，大力培育创新人才；由依赖政策红利转为提升自身的创新动力和创新能力，由过去“表演标准动作”的被动式创新转为“表演自选动作”的主动式创新。通过为投资者提供更丰富的、真正具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在混业竞争的大潮中生存下来，发展下去。 （二）全行业应营造有利于创新的生态环境        现代产业的创新与竞争力形成不是一家公司独自完成的，苹果Iphone和Ipad的成功来自全球数百家供应商的合作，Tesla电动车的成功源于锂电池等关键部件的创新突破。同样，基金行业的产品创新也是一项系统性工程，不仅涉及到基金公司内部前中后台的协调，还涉及到监管机构、交易所、登记结算结构、托管行、销售机构、系统运营商、投资机构等各参与机构。只有全行业共同营造相互协作的创新生态环境，才能帮助基金公司的创新探索落地，孕育出资本市场与投资者需要的创新产品。 为了创造更好的基金业创新生态环境，我们建议大力完善鼓励创新的政策体系，加强行业各方力量的沟通对话、协作共赢；构建对创新者的政策保护，鼓励各方力量积极参与、协助基金公司共同推进产品创新；鼓励各方面加大基础平台的资源投入，建立产品创新的利益共享机制，推进全产业链中产品创新的基础平台体系不断完善。 （三）应建立容忍失败的文化        众所周知，在创新实践中，“万无一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结果并不存在，爱迪生在数千次实验失败后才找到了合适的灯丝材料。试点、实践测试是前进的必然程序，需要给予创新一定的容错空间和容错机制。海外基金行业的发展历史也印证了，行业竞争能力与市场环境的成熟总是在创新容错的过程中曲折前行的。因此，建立容忍失败的文化对推动基金业创新至关重要。        我们建议，合理区分基金公司的创新失误与违规行为，对于基金产品创新中出现的失误和风险，如经监管部门同意，不存在故意违法违规行为且及时报告、迅速纠正的，监管部门不予追究。通过建立适度合理的容忍创新失败的文化，鼓励全行业积极推进创新工作。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回顾历史，我国基金行业一直处于金融市场改革发展的前沿。开发金融产品、深化金融服务，是行业的立业之本，也是价值所在；展望未来，保持创新性是基金行业生存发展、走向壮大的必然选择。我们建议基金管理公司和资产管理行业的各方力量共同努力，提升创新意识，营造创新环境，建立容错文化，鼓励创新、深化创新，共同推动全行业长期、健康的发展。